上周五以色列对伊朗发动袭击数小时后,伊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发布了一段视频信息,直接向伊朗人民发表讲话。
他说: “以色列的战斗不是针对伊朗人民,而是针对压迫你们、使你们贫困的凶残伊斯兰政权。”
这是一个厚颜无耻的举动——即使是伊朗政府国内最严厉的批评者也不会选择内塔尼亚胡,而不是最高领袖阿亚图拉·阿里·哈梅内伊——但这暗示着他的目标远不止破坏他长期以来反对的美伊核谈判。这表明以色列正试图利用伊朗伊斯兰共和国的弱点来煽动经济动荡,并引发推翻统治伊朗近半个世纪的教权政权。
过去20个月,以色列一直在瓦解伊朗所谓的“抵抗轴心”——即其在中东国家支持的武装盟友组织——如今,以色列又对伊朗发动了攻击。数十年来,伊朗的经济一直饱受制裁之苦,其领导人资金匮乏,极易引发国内动乱。如今,德黑兰面临着一个两难的境地:在不让美国卷入的情况下,它能对以色列采取多大的对抗?它对可能引发国内动乱的消耗战又有多大兴趣?
到周六,内塔尼亚胡——利用自己的优势并相信美国的支持——预计哈梅内伊的统治将会崩溃。
“我们的飞行员飞越德黑兰上空,将对阿亚图拉政权造成他们甚至无法想象的打击,”内塔尼亚胡在一条以祝贺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生日为开头的讯息中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有迹象表明,伊朗高层领导人已经开始收拾行囊了。他们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内塔尼亚胡周日告诉福克斯新闻,政权更迭“肯定是结果,因为伊朗政权非常虚弱”,但他表示“采取行动的决定权”在于伊朗人。
以色列对伊朗的袭击是自1980年伊拉克入侵伊朗以来,对伊朗伊斯兰共和国最严重的军事袭击。此次袭击凸显了伊朗在该地区的影响力遭受重创,以及其无力保护其一些最敏感的国家资产和9000万公民。周五,伦敦原油价格飙升13%,创下自2022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的最大盘中涨幅,凸显了波斯湾地区任何敌对行动都将对能源供应造成巨大威胁。
自哈马斯于2023年10月7日袭击以色列以来,内塔尼亚胡表示,以色列一直在以“系统性、有节制且有组织”的方式瓦解伊朗在该地区的网络代理。这项工作始于对伊朗代理组织哈马斯的彻底摧毁,随后又对伊朗支持的黎巴嫩真主党发动了大规模的传呼机袭击和暗杀。“正如承诺的那样,我们正在改变中东的面貌,”他在去年12月表示,这已成为一句家常便饭。
但周五,以色列以惊人的精准度和速度击毙了伊朗军事指挥系统的最高层,这让德黑兰的许多人都感到震惊,尤其是考虑到不到一年前,哈马斯领导人伊斯梅尔·哈尼亚在伊朗政府位于首都的一家宾馆接受招待时被以色列暗杀。
“伊朗的临界点似乎比我预想的来得更快,”经济学家、伊朗改革派总统马苏德·佩泽什基安前顾问赛义德·莱拉兹说道,他长期以来一直呼吁伊朗政权改革。“我原以为伊朗的抵抗能力远超乎想象。”
在德黑兰北部,居民报告称发生了多起袭击和爆炸事件,伊朗中产阶级陷入恐慌。37岁的帕里萨在该地区一个繁忙的商业区拥有一家健身房,她说她认识的每个人都试图逃往乡村城镇或里海北部地区。加油站已被淹没,并开始对每辆车限供10升(2.6加仑)燃油。
该市至少还有五个地方报告了同样的情况,包括许多超市出现瓶装水和其他必需品短缺的情况。
“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帕丽莎说道。由于接受外国媒体采访比较敏感,她不愿透露全名。“出城的高速公路都堵车了。人们都说今晚德黑兰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我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冲突如何升级将决定是否会爆发更广泛的地区战争,以及伊朗核野心的未来走向。伊朗政权可能拥有约2000枚弹道导弹,可用于攻击以色列,如果被逼入绝境,还可以攻击地区石油基础设施或美国军事设施。但伊朗担心将美国卷入战争,并危及与沙特阿拉伯等海湾国家改善的关系,可能会阻止其选择上述任何一种选项。
制裁影响了伊朗进入全球金融市场、国际银行业务和世界石油市场的渠道。更重要的是,制裁减少了伊朗的原油出口,严重削弱了其外汇收入和德黑兰修复破旧基础设施的能力。去年年底,由于投资匮乏的发电站不堪创纪录的需求,负责全球第二大天然气储备的官员被迫对关键行业实施停电,并囤积天然气供应。
随着里亚尔贬值,消费能力骤降,反政府抗议活动的频率和规模不断扩大。伊朗司法和安全机构对异见人士进行镇压,甚至绞死在示威活动中被捕的年轻人。欧洲开始加大对侵犯人权行为的制裁力度。
据彭博社和西方知情官员看到的文件显示,在周五袭击发生前的几个月里,以色列进行了一系列情景模拟,分析袭击是否会彻底摧毁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并认定存在伊朗民众团结在政府周围的风险。此外,根据彭博社看到的以色列和西方情报评估,以色列还评估了长期冲突可能对伊朗造成的严重经济影响,以及由此引发的政治不稳定。
报告称:“与以色列的长期冲突,加上制裁力度加大,有可能对伊朗经济造成更深层次的打击。” “这可能导致伊朗货币进一步贬值,加剧本已高企的通胀,并削弱其购买力。这种情况可能会加剧中产阶级的不满情绪,加剧社会动荡,甚至可能引发新的抗议活动。”
然而,伊朗经历了数十年的贸易封锁和制裁,以及上世纪80年代与伊拉克漫长而血腥的战争,这意味着其民众能够抵御动荡和经济不稳定。在美国和欧洲的支持以及该地区最先进的军事技术的支持下,以色列民众并不习惯消耗战——至少在2023年10月之前是这样——因此,尚不清楚以色列如何能够维持一场持续不断的伊朗报复性战争。
到周日,随着对德黑兰的袭击持续不断——包括对该市南部一个主要炼油厂和工业区的袭击——伊朗国内越来越感觉到,战斗只会愈演愈烈,而该国军方正在为长期战斗做准备。
德黑兰大学学者福阿德·伊扎迪多年来坚定支持哈梅内伊和伊斯兰革命卫队,他表示,对于伊朗领导层来说,此时投降是不可想象的,他们认为以色列的袭击是向伊朗宣战。
“伊朗拥有数千枚弹道导弹,所以我认为伊朗领导人会动用其中大部分导弹,杀死数千名美国人,然后才会投降,”伊扎迪说。“伊朗希望和平解决。美国人不想和平解决,他们想要战争,我认为他们最终会得到战争。”